2019年年底，剛滿25歲的楊楓搭上了九價HPV宮頸癌疫苗的末班車。不過，在打完前兩針后，眼下她卻面臨一個難題，第三針久久約不到，在即將超齡的情況下，她是該繼續(xù)等九價疫苗還是轉投四價或二價疫苗呢？

中新經緯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，多地HPV疫苗出現供應緊缺的現象，和楊楓一樣面臨這個難題的人不在少數。

“九價約不到，四價也要等一年以上”

家住山西太原的楊楓回憶稱，在預約九價HPV疫苗時，社區(qū)醫(yī)生表示，一次預約交三針的費用，醫(yī)院將會為她保留三針疫苗。

據了解，九價HPV疫苗分別要在0、2、6月分別注射一劑。2020年3月，楊楓完成了第二針九價疫苗的接種，當楊楓預約第三針時，社區(qū)醫(yī)生卻告訴她，現在缺苗，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約上。

楊楓所在社區(qū)醫(yī)院的工作人員介紹，近期預約接種九價HPV疫苗的人特別多，有的打了第一針，有的打了前兩針，為了保證接種人群在一年內接種3針，社區(qū)醫(yī)院將原本7月接種第三針的楊楓安排到了10月，但10月份楊楓能否順利接種，目前工作人員也不敢打包票。

由于九價疫苗只適用于16-26歲的女性，加上疫苗短缺，楊楓最后一針很容易就超齡。想打九價疫苗沒苗，想換四價還得等一年，楊楓進退維谷。

今年26歲的涂卉去年3月開始預約九價HPV疫苗，“當時社區(qū)醫(yī)院工作人員告訴我至少得等1年才能預約上，但我已經等不了那么久，就決定打四價HPV疫苗?！?/p>

然而，更換四價HPV疫苗也沒能讓涂卉搭上“快車”，北京多家社區(qū)醫(yī)院的工作人員告訴涂卉至少得等18個月才能預約上?！凹s不上九價，現在連四價也打不上”，涂卉感嘆。

10月13日，向藍從天津來到北京，她表示，原本想預約接種四價HPV疫苗，但天津市二級醫(yī)院工作人員告訴她，四價HPV疫苗的預約目前已經預約了5000多人，“今年沒戲，得等明年”。

天津某私立醫(yī)院的醫(yī)生告訴她，該院四價HPV疫苗現在也斷貨了，不過北京分院有二價疫苗，到了就能打上?！暗s不上四價苗，心里還是覺得不踏實?！毕蛩{表示。

公開報道顯示，北京、上海、深圳等多地均出現了疫苗緊缺的情況。中新經緯記者統(tǒng)計，2020年6月至9月，中國食品藥品檢定研究院九價HPV疫苗批簽發(fā)量共242.76萬支。按照每人三針的接種程序，疫苗供應離滿足實際需求還有巨大缺口。

深圳等地甚至采取了“搖號”的方式來決定誰可以接種。據第一財經報道，深圳市疾控中心免疫規(guī)劃所工作人員透露，8月這一期九價HPV疫苗搖號申請者共有222951個，中簽的名額為5761個名額，此次搖號的中簽率僅為2.58%。有網友戲稱搖中HPV九價疫苗，與搖中車牌、搖中房號同屬“人生三幸”。

中介代理加價兜售 三針九價近7000元

HPV疫苗的緊缺也催生了“疫苗黃?！?，他們在醫(yī)院與消費者對接，從中賺取中介費。一些中介機構通過微博、電商平臺傳遞著代約信息。

某電商平臺上一家九價HPV疫苗接種平臺的客服向楊楓介紹，預約者線上下單后，可到所在城市的指定醫(yī)院接種，三針的價格接近7000元，預計1至2個月可以接種，但目前只是預售，有不到貨的風險。楊楓咨詢的第三針單針也近2000元，但楊楓所在的地區(qū)仍然缺苗。

對比社區(qū)醫(yī)院一針1300元左右，三針3900元左右的價格，電商平臺三針7000元的價格高了近一倍。

走投無路的楊楓輾轉找到一位代約九價疫苗的黃牛，黃牛表示，自己的苗來自社區(qū)醫(yī)院，可約第三針，但有城市限制，費用2500元左右。“現在付款，11月就能打上。這是內部渠道才能拿到的，你自己去問不會有。”

北京鼎臣管理咨詢有限責任公司創(chuàng)始人史立臣向中新經緯記者表示，我國會對每批疫苗出廠上市或進口時進行強制性檢驗、審核，對進口與生產的疫苗數量也有一定限制，而后再按一定數量批給生產企業(yè)進行生產，分配到每個省市。在經歷了2018年“長生生物事件”后，疫苗批簽發(fā)量迅速下降，史立臣建議，盡量放開批簽發(fā)量，同時建立供需對話平臺，將各地需求匯總，針對市場需求調整批簽發(fā)數量，讓九價HPV疫苗自由流通，才能讓更多人受益。

二價、四價替換九價，可行嗎？

渤海證券研報顯示，HPV有100多種亞型，在眾多亞型中，HPV16和HPV18是最主要的高危型，約70%的宮頸癌是由這兩種亞型引起的，因此最初上市的二價HPV疫苗主要預防這兩種亞型。

但針對二價疫苗的作用，原微醫(yī)-烏鎮(zhèn)互聯網醫(yī)院副院長曲曉良在接受中新經緯記者采訪時解釋，部分醫(yī)學證據表明，對于亞洲人群，宮頸癌易感病毒并不是以HPV16與HPV18型為主，二價疫苗對亞洲人群的預防覆蓋面并不如九價HPV疫苗覆蓋面廣。

因此，曲曉良認為，九價疫苗搶食了大部分HPV疫苗市場，九價疫苗的性價比相較二價與四價疫苗更高，大家紛紛接種九價HPV疫苗。

九價HPV疫苗與四價HPV疫苗、二價HPV疫苗之間是否可以互相替代，九價HPV疫苗說明書顯示，目前尚無臨床數據支持本品與其他HPV疫苗互換使用，如果使用3劑四價HPV疫苗接種后需要使用本品，至少間隔12個月才能開始接種本品，且接種劑次為3劑。

曲曉良在接受中新經緯記者采訪時指出，從國際角度上并無明確說明接種九價HPV疫苗后是否能夠接種二價或四價HPV疫苗。

以乙肝疫苗為例，曲曉良指出，有些人的接種了乙肝疫苗，但抗體仍顯示陰性，那么醫(yī)生會考慮追加再接種一針乙肝疫苗，目的是通過疫苗對機體的刺激產生抗體反應。

若交了三針的費用，但九價HPV疫苗后續(xù)二、三針無法及時接種，曲曉良建議申請退款。對于是否可以用二價HPV疫苗或者四價HPV疫苗替代未完成的第二、三針九價HPV疫苗？曲曉良表示，理論上兩種HPV疫苗從生物學的角度上是可以互相替代的，但是在工藝學上可能不一樣，所以是沒有明確結論的?！皞€人認為，若后續(xù)一針或兩針九價HPV疫苗無法按時接種，面臨超齡的風險，可以用二價疫苗替代?！鼻鷷粤既缡钦f道。

公開資料顯示，目前國內上市的四價和九價HPV疫苗均為默沙東研發(fā)生產，由智飛生物代理；二價HPV疫苗生產廠家除了葛蘭素史克，國內萬泰生物的二價HPV疫苗馨可寧于2020年1月上市，并在4月份首次獲得批簽發(fā)。萬泰生物也成為國內第一家，繼默沙東與葛蘭素史克后全球第三家HPV疫苗生產商。

萬泰生物2020年半年報顯示，其在研的重點項目九價疫苗已完成第一、第二期臨床試驗現場工作，第三期臨床試驗目前正在籌備中，按計劃下半年實施。針對其籌備進展，中新經緯10月13日先后致電、致函萬泰生物，截至發(fā)稿未收到回復。

但目前除了萬泰生物，國內其他廠商的HPV疫苗仍未獲批上市。2020年6月，天風證券研報顯示，沃森生物二價HPV疫苗正式進入注冊審評審評程序，有望明年年底獲批，成為國內第二家二價HPV疫苗上市品種。(應采訪對象要求，楊楓、涂卉、向藍均為化名)